撰文 | 蘇? ?舒

編輯 |?楊博丞

題圖 | IC Photo

對于“丟單風波”，歌爾股份實實在在感受到了“果鏈”并不好做。

11月8日晚間，歌爾股份發公告稱，近日收到境外某大客戶的通知，暫停生產其一款智能聲學整機產品。目前與該客戶的其他產品項目合作仍在正常開展。

歌爾股份預計，本次業務變動預計影響2022年度營業收入不超過人民幣33億元，約占公司2021年度經審計營業收入的4.2%。

公告發出后不久，這個所謂的“境外客戶”就已經被人爆料出疑似蘋果。知名蘋果分析師郭明錤發文猜測稱，歌爾暫停生產的智能聲學整機產品可能是Apple的AirPods Pro2。此外，郭明錤還曝出歌爾股份暫停生產的原因可能指向生產問題。

第二天，歌爾股份歌爾股份在競價環節即跌停，報20.72元。這一則砍單消息，讓歌爾股份市值瞬間蒸發近百億。

這不由得讓人起疑，歌爾股份，難道會成為第二個歐菲光？

01.

丟單前后，歌爾股份危機四伏

在歌爾股份濰坊工廠，有不少人拖著行李箱，扛著蛇皮袋，手拿著洗臉盆和熱水壺從大門口走出來。這一幕發生在11月7日。

當日，在歌爾股份的廣場上排起了長隊，彎彎繞繞堆滿了人，加上身邊的行李，從外面看去，廣場上黑壓壓一片。

從外面看去，很難知道發生了什么。不過，答案很快就被揭曉了。11月8日晚間，歌爾股份的一則公告宣布了自己被“砍單”的消息。

而上述現象，在紅星資本局的報道中有了具體的解釋，烏壓壓的一批人都在辦理離職手續。據紅星資本局報道，在公告發出的一周前，前段時間大量停工，工人們也無所所事事，變得“清閑”起來。

工人的“清閑”和“砍單”消息結合來看，歌爾股份的這一次“危機”似乎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。

據紅星資本局報道，目前歌爾股份濰坊工廠約有9萬余人，涉及蘋果業務的員工就有4萬多人，約占公司40%以上。不過，受訂單影響，制造業企業員工的波動性很大，業務線員工比例也隨著訂單變化而變化。

在“砍單”的節點上，歌爾股份廠區離職的員工具體數據有不同的說法。紅星資本局了解到的是8000人，但在某短視頻上，某家勞務公司負責人爆料人數為2-4萬人。另外，據21世紀經濟報道，有受訪者表示，歌爾股份U01（蘋果耳機流水線）項目整體被砍掉，該項目涉及員工數量大概有3萬人。

對此，歌爾股份官方并未有過具體的回應。

不過，無論是八千還是上萬人，這無疑說明了，這一次失去的訂單對于歌爾股份的影響之大。而目前，這份訂單背后的客戶指向，是蘋果。

在知名蘋果分析師郭明錤的發文中，有三點信息：一是歌爾股份此次被“砍單”的是蘋果的AirPods Pro2；二是停產原因可能是生產問題，而非需求問題；其三是立訊精密接下了歌爾股份的蘋果耳機訂單，或將成為AirPods Pro2獨家組裝廠商。

郭明錤這一推測，將歌爾股份此次丟單原因直接指向了生產問題之上。據36氪報道，有知情人士曝出，歌爾股份存在良率造假問題。由于蘋果產品有多種標準，歌爾股份可能在良率比較低的時候，調寬了標準，進而提升了良品率。代工廠類似的操作并不少見，此前富士康也曾有過類似情況。

盡管這一次蘋果砍掉的訂單體量并不大，不超過33億元，占歌爾股份2021年營收的4.2%。不過，蘋果突然砍單背后，暴露出的歌爾股份的問題，卻是不少。

這一次砍單背后的信任危機，遠比33億元值錢得多。“這一次丟單后，歌爾股份可能難以接到蘋果的新訂單，甚至此前的訂單也會逐漸遷移到別家。”業內人士坦言，“歐菲光就是先例。”

02.

成也蘋果，危也蘋果

歌爾股份始終沒有正面回應過丟單原因。但這一次的丟單風波，能夠掀起市場如此大的反應，也是因為歌爾股份的光環，很大程度上來源于蘋果。

2010年，可以說是歌爾股份的轉折之年，因為這一年，他拿到了蘋果的訂單，正式成為了蘋果代工廠之一。彼時，歌爾股份為蘋果供應聲學組件、有線耳機等。

“蘋果代工廠”也就是我們常說的“果鏈”，這個稱謂帶來的最明顯的利處就是業績。2009年，歌爾股份的營收同比增長僅為11.3%，凈利潤也處于下滑階段。2010年，歌爾股份拿到蘋果訂單后的第一年，營收和凈利潤同比增長近200%。自2010年至2021年，歌爾股份營收增長29倍，凈利潤翻了14倍。

“果鏈”光環帶來的不僅是營收規模年年上漲，還有行業以及市場對公司實力的認可。同期，歌爾股份股價上漲超過20倍，市值一度接近2000億元。

2019年前后，歌爾股份一舉拿下了蘋果AirPods30%的代工份額，成為AirPods全球第二大代工廠，營業收入再一次迎來爆發式增長。一時間，歌爾股份風光無二，被冠上“果鏈龍頭”的稱號。

不過，享受著“果鏈”的光環，也擁有著“果鏈”企業的通病——過度依賴蘋果，歌爾股份也不例外。

在歌爾股份2021年年報中，歌爾股份前五大客戶占年度銷售比例高達86.54%，其中，其中前兩大客戶分別貢獻42.49%和23.6%的收入，大概率分別是蘋果和Meta。

也就是說，歌爾股份有近一半的收入都來源于蘋果。過度依賴大客戶，甚至依賴一個客戶直接導致的后果就是，一旦失去這個客戶，營收、凈利潤、市值都方方面面都會受到影響。

其實，過度依賴蘋果的危機，歌爾股份曾經也真實感受過。2018，因蘋果手機銷量遇冷牽連，歌爾股份迎來了高速發展時期首次營收下滑，凈利潤腰斬，市值蒸發超過60%。不過，很快，歌爾股份因接到蘋果耳機訂單而短暫的掩蓋了危機。

這一次，或許也讓歌爾股份真正意義上見識了“果鏈”的弊端。不過，歌爾股份也一直在嘗試減少對蘋果的依賴。

近兩年，歌爾股份開始在VR市場發力，此前，借著元宇宙之勢，歌爾股份VR業務也逐漸被外界關注到，也成為拉動歌爾股份營收高速增長的原因之一。

2020年，歌爾股份拿下Meta的訂單，成為其頭顯產品Oculus的核心供應商。自此，歌爾股份的核心收入來源，也從最開始的精密零組件、智能聲學整機和智能硬件（按貢獻由大到小排序），調整為智能硬件、智能聲學整機和精密零組件。

不過，即便是歌爾股份在嘗試擺脫對蘋果的依賴，但似乎又陷入了對Meta的依賴之上。大客戶戰略，依舊是歌爾股份無法避開的一顆隱雷。

03.

懸崖邊上的“果鏈“企業們

說“果鏈”企業站在懸崖邊上，一點也不為過，畢竟它之前的先例就是歐菲光。

早在2020年7月，美國商務部宣布將歐菲光列入實體清單后，歐菲光和蘋果的關系就逐漸變得撲所迷離。

此后陸續有消息稱歐菲光被蘋果移出相機模塊供應鏈，只能為老款iPhone提供攝像頭模組，而無法參與新款iPhone組件供應。盡管歐菲光多次否認了上述消息。但消息傳出后不久，歐菲光股價就開始一路下跌。

2021年第一季度，蘋果最終還是將歐菲光移出果鏈名單。失去蘋果訂單后，歐菲光發布公告擬籌劃出售4架子公司的全部或部分資產。盡管這四家子公司合計凈利潤僅占歐菲光全年利潤的3.53%。不過，出售資產的行為，也一度被外界解讀為“及時止損”的意圖。

另外，在歐菲光2021年一季度業務報告中還透露，“安卓觸控業務獨立發展”。據悉，安卓產品終端廠商主要集中于中國和韓國，這一動作也是歐菲光被踢出“果鏈”后的自我緩沖之舉。

不過，盡管歐菲光一再行動，但仍舊難抵失去蘋果訂單后帶來的影響。據歐菲光2021年半年報顯示，該公司上半年營收117.42億元，同比下降49.96%；凈利潤0.34億元，同比下降93.25%。

盡管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，歐菲光依舊未能緩過勁來。最新財報顯示，歐菲光2022年前三季度營收108.24億元，同比下降37.06%；歸母凈利潤虧損32.81億元，同比下滑8024%。

另外，即便是這一次風頭正盛、依舊被蘋果所青睞的立訊精密，也曾因蘋果的波動而影響到股價。

蘋果對于“果鏈”企業的影響，遠不止于此。即便是蘋果的同一產品也有多個代工廠可供選擇，這也導致了蘋果擁有強硬的議價能力，一再拉低供應商的利潤。

也正因此，歌爾股份為的智能聲學整機業務毛利率從2018年的14.84%下降至2022年上半年的9.12%。

“果鏈”企業們風光之下，藏不住的盡是無奈。2021年底，在歌爾股份趕上“元宇宙概念股”之時，有業內人士這樣說道：“歐菲光是前車之鑒，后車之師。歌爾股份拆分半導體公司上市，加碼智能硬件業務也算是早早地避免成為下一個歐菲光，只是果鏈企業里，還有不少‘歐菲光’，也有不少‘歌爾股份’。”